贵州贞丰:石头上的大地奇观
一直想为自己安排一次轻轻的远足,只为让自己积郁太多的心灵放放风。目的地并不重要,我心里只是想着离开。离开。只是离开。
清明是踏青的时节,向老驴要回家扫墓。在我的怂恿下,我们决定坐火车前往老驴的家乡——贵州贞丰。
像两个离家出走的孩子,简单的行囊装下了我对远方的无限向往。火车永远是用来怀旧的。两张窄窄的车票像两封发黄的旧情书,虽然时过境迁无从邮寄,但落寞的纸页上弥留的是岁月淡淡的忧伤。
我和老驴约好,一上车就关手机,切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。老驴有些孩子气的兴奋。美丽的高梅姐是个深谙驯夫术的女人,他们之间“躲猫猫”般的游戏只有我心知肚明。火车上充满了美好的陌生人。没有人能叫出你的名字,也没有人能看穿你的心事。车厢里那些陌生的女子便感觉分外的美。因为陌生,她们多么的洁白。火车驶入黄昏,穿梭在无边无际的苍茫之中。那些山峦、田舍,便都有了油画般的粗粗的美。想想铁轨上的旅途多么美好,它不拐弯、不打折,窗外再深的风景,对它而言也不过是一闪而过。一闪而过。我要到很远的未知的地方去。
许是按奈不住,老驴偷偷一开机居然就接到高梅姐的电话。老驴示意我不要出声。高梅姐问:我怎么没听到火车响啊?老驴干脆把手机放在脚边:你听你听,火车咕咕咕咕在叫。我笑得前仰后合,最后干脆捂住了嘴巴。
在远方,在岩石的后面
薄雾低垂,兴义是一个灰蒙蒙的城市。凌晨2点下车,才发现下铺睡着的女孩目瞪口呆的美。容貌姣好,明眸似水。肠子都悔青了。在车上怎么就没有多看她两眼呢?失误。严重失误。
与老驴找宾馆住下,第二天早上接着赶路。天上就飘起蒙蒙的雨雾来。这边的旱情也很严重,目力所及,石头、黄土、低矮的民居,满目疮痍的美。
田野和我的心事一样空空荡荡,仅有的一些秸秆也早已枯黄。穿过乱山杂踏,穿过山路悠长。群山环抱中一座做梦的城,等待着我和老驴亲爱的造访。老驴带我吃了著名的贞丰糯米饭,我们穿行在老街那些青砖碧瓦的记忆中。时间仿佛在这里凝滞了,那波光粼粼的瓦片上,隐藏着小城遥远的古旧的心事。一下子感觉像回到了上个世纪。我甚至产生了片刻的恍惚——时间也许是真的可以穿越的。
三岔河,双R峰,雨雾中的油然和会心
茫茫雨雾中,著名的双R峰隐约得像一场少年时稀里糊涂的春梦。一湾碧水宛然,夹岸林木扶疏,就是三岔河了。那些森森的大树居然大部分是枫树。我努力想像着,漫山遍野疯了一样火红的秋天,那些迷离的树叶如何把时光晕染得一片赤诚。
因为天冷,游人出奇的少。远处有人在垂钓。那些“馒头山”、“窝头山”在漫天的薄雾中迷迷蒙蒙的,像一幅淡淡的水墨画。我甚至在沙洲上看到了成群的白鹭,那些洁白的精灵在浅滩上觅食,看到我来伸长了脖子远远地飞走。
这里是老驴的“驴棚”兼“驴窝”。少小离家,一根草、一片石,都能唤醒他白发苍苍的记忆。晚饭是一大盆鹅肉。贵州辣椒之香天下闻名,我差不多吃了大半碗。
晚上住在三岔河宾馆,老驴的朋友梁昌伦先生过来,说好第二天请老驴过去写字。高梅姐不失时机的电话又响起来。老驴有些恼火。我说老驴你接嘛,要不我帮你接,我会告诉高梅姐杨镇瑜先生只喜欢女人,不喜欢男人,尤其是你这样的老男人,今晚你的人身安全绝对有保障。哈哈。
竹林堡石海,那些石头的波涛汹涌澎湃
竹林堡石林位于双R峰会景区内。一路上我不停地要求停车拍照。那些黑滚滚的石头参差罗列,或一柱擎天,或群峰兀立,或如人物,或如城堡,或三个一群,或五个一簇,千姿百态,奇奇幻幻,令人如醉如痴。
云南的石林我去过何止百次,同为喀斯特岩溶地貌,竹林堡石林是路南石林隐居乡下的远房表兄。这些石头上的大地奇观磅礴汹涌,一泻千里。我说干脆以“石海”名之,以示区别。获得了朋友们的交口称赞,心中不由地得瑟。
竹林堡。每一块远古的会做梦的石头,都像一个哑巴的传奇。那是一片五彩斑斓的石头的海洋,唐僧师徒、福禄寿三星、慈母怀儿、兄妹相亲、导弹发射架……乱七八糟得利害。这是一个草创中的景区,许多景点还没有名字,我便胡乱地为它们乱取一气,倒也贴切形象逼真。仿佛进入了众神的国度,又恍然进入了东海龙宫。沿着峰回路转的石阶,我迷失在一片石头的故事和传说中。
相机的电池被我用干了,拿出手机来接着拍。薄雾渐渐散去,双R峰若隐若现,只笼着一袭淡淡的轻纱。神女巫山不是梦,贵妃出浴亦如此。那一对诱人的宝贝呼之欲出,令人血脉贲张,大跌眼镜。呜呼哀哉!产生不干净的想法若干。略过不表。
中午昌伦先生请客。地点是纳孔布依族农家乐。五彩饭、烟熏肉,香肠米酒老板娘(是老板娘的敬酒歌,莫想歪了)。出门时,我已经有些醺醺。有些晃晃。有些摇摇。老家如此,情何以堪?在老驴父亲的墓前,我按照山东老家的规矩,跪下磕了三个头。点一支烟放在灵前,寄托无尽的绵绵的哀思。
老驴的家在纳马,一个有着一片美好小树林的村子。我想老驴年轻时一定在这里和心爱的布依族姑娘对唱过情歌。至于有没有在小树林里干过坏事,经杨镇瑜先生再三审问,问不出来,作罢。
老驴的家美好而又清凉。修竹环绕,绿树成荫。院子里几棵橘子树正在开花。84岁的老母亲正在院子里纺线。布依话我只学会了一句——戈老(喝酒)!戈老!格老子!哈哈哈哈。
老驴兴奋地带我去看村口的那口老井,还指给我看曾经偷偷爱过他的布依族“一枝花”的家。青春仿佛又重新回到他灿烂的额头上。听说“一枝花”早已结了一串四五个大小不一的果子,已经是隔日黄花了吧?老家如此,情何以堪?打住。打住。